3月29日(周四)
西线无战事,我们走西线:

从现成资料看,西线的出名景点不多,从景德镇到婺源的长途汽车可以经过西线全程。由于其他三个同伴要赶当天傍晚5点30分的长途车回上海(平时到上海的班车一天只有一班,旅游旺季时上、下午各发一班),我们计划就集中玩两个地方,先去坑头,再去鸳鸯湖或文公山。事实是:计划不如变化快,不想这一天我们全都腻在了坑头这个小村子里,做了一天的婺源人。
去坑头的路多是土路泥路,面的车一路颠簸着,上午10点光景到得村口。如果论坑头的自然风光,我想比不过东线和北线的许多地方,但是,我们在坑头感受到了另一样东西,那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人间温情,让我们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婺源人的淳朴和热情。几个同伴都说这是在婺源最开心的一天。

坑头在历史上曾经也是人气鼎盛之地,那里历史遗迹、家族宗祠众多,曾经有旺极一时的宗祠群,可谓人文景致独特。但在近代,经过太平天国运动、国民党第三战区战乱、文化大革命内乱,尤其是文革浩劫,那里遭到灭顶之灾。如今的坑头,民居破旧,宗祠损毁严重。村子里很少有象我们这样的外来游客,我只见一个徒步背包族经过我们身边,行了注目礼后越村而过。我们在村中东游西荡。与婺源其它村落一样,这里的村民以老人和孩子居多,如果看到年青的,也是女人居多。这也是与中国许多农村地区情况基本类似,壮年劳动力大多弃农到城里去打工了,留下的是老人和孩子,以及赡养老人和孩子的女人。只见村中民众有的在悠闲的唠嗑,有的在忙自留地的农活,有的在无所事事随处晃悠,有的在环绕村落的小溪中洗衣洗菜,一派悠闲的田园生活。我们也入乡随俗,四个女人不时和村民随意攀谈。

一位农妇挑着担子正准备上小山坡去摆弄自家的地,给我们几个女人“抓”个正着。农妇40来岁,个头不高,但长得敦敦实实,眼睛小小的,但充满着笑意。我们跃跃欲试要帮她去干农活,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说那就去帮她种菜种甘蔗吧,顺带热情邀请我们在她家吃午饭,吃的菜就是自留地里摘的,把我们兴奋得哦~~ 当即决定哪里都不逛了,今天就干农活了:)我们帮她拿着竹条、箩筐、扁担,就上了小陡坡。
敢问这里有哪位知道怎么种甘蔗的?若非有此经历,我们这些城里人可能很少有机会知道甘蔗是这么种出来的,我这里卖个关子,嘿嘿。
农妇把自留地里的土用锄头刨松,开始用竹条搭建暖棚架子。我们把预先准备好的细竹条弯成“弓”字形,两头分别插入土里。敢情干农活体力消耗还挺大,就这么点事情,我们已经流汗了。接下去,带着我们的胜利果实——青菜、笋、大蒜苗,去做农家饭啦。
农妇的家打扫得干干净净,一见就知道这家的主人是个勤快人。她带着我们里里外外参观猪圈、鸡窝、酒坊,很放心地让我们自力更生,丰衣足食,而她则在边上笑咪咪地指点。我们第一次用农家的大铁灶台烧了有锅巴的饭,闻闻都香啊,等不及就菜了,我迫不及待地抄了一把脆脆的锅巴放在自己的嘴里:)~~女主人还把家中自酿的米酒、自制的腊肉咸肉拿出来款待客人,我们也老大不客气,把别人家当成了自己家,开始忙着烧菜。好不容易把在溪水里洗拣干净的青菜、笋子切好配好,却不想女主人手脚麻利地准备把我们辛辛苦苦挑洗干净的菜叶子拿去喂鸡!!敢情在当地菜叶子都是鸡吃的啊!!四个女人楞了两秒钟赶紧抢下青菜叶子,恳求主人让我们吃“鸡食”,把女主人笑得合不拢嘴。

一阵忙活,几盘象模象样的农家菜出锅了:炒青菜、炒芥菜、笋炒腊肉、蒜苗炒咸肉。这些菜虽没有自家菜的丰盛,也没有饭店菜肴的精美,但是我们吃起来由衷得畅快!邻家的狗狗见我们吃的欢,也跑过来向我们摇尾乞怜,指望我们也给它点好吃的东西。我们深怕菜吃不了浪费,女主人却说,没关系呀,吃不下的剩菜可以喂猪,吃剩下的肥肉骨头可以喂狗,不糟蹋的。她说的还真不错,在这里,我们瞧见的每一样用下来的东西,每一样吃剩的东西都没有糟蹋掉,就连“小黄老黄”都是直接化为自留地中的肥料,我们打趣说,这是循环经济在中国农村的最基础实践:)
女主人告诉我们,她丈夫就在上海打工,儿子在中云镇的中学读初三,马上就要中考了。她以前曾在农闲时到上海打过短工,可家里有老有小,实在走不开,所以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家里。她指着对面的小山说,在家种菜、种茶、酿酒、制油,搞点家庭副业,家中自给自足没有问题,生活挺安闲舒坦。
我想给女主人拍点照片,可她一直回避不让我拍。我只能偷偷摸摸抓拍了几张:)临走时,女主人让我们在她家拍张合影,回上海后寄给她留个纪念。她说,以前曾经有过大学生到这里来做社会调查,她很热情的招待,开头不愿意让大学生拍她本人,可大学生说:这是社会调查的作业里用的,希望能帮下忙。女主人爽快答应了,唯一希望能把这张照片寄给她,大学生满口答应,可是一走就没了音信,照片到现在也没收到。我们听罢赶紧安慰她:“请放心,我们一定讲诚信,把照片寄给您。”
……
坑头一日,感触良多。纷繁的尘事、工作生活的压力,让人渐生倦意和木然,鲜活的生命、人间的温情似乎只有在小说电影里才能感受到,逃离城市成了暂时摆脱烦恼的唯一途径。在坑头度过的这一天,让我体味到生活中还有那么些能令人平添暖意的东西。简单、平凡中蕴涵的真意,原来是如此烫贴人心,令人愉悦。平凡,其实也是一种美丽。坑头,这个隐于远方的村落,给了我最真切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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