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0日(周五)
这是我在婺源逗留的最后一天。
一个人如何玩婺源?最省时省力的办法:找当地摩的司机。旅游旺季包车兼导游,一天150元左右,双休可能还会贵点。此前在网上看资料的时候已略知一二。和我谈妥游程的摩的手老汪,据说在当地还挺有名气,我是在汽车站送别同伴时与他结识的。老汪个头不高,四十来岁,戴着副眼镜,许是长期开摩托车,脸膛黑黑的,还泛着红光。老汪的口才非常之好,我就是在他的一番“天花乱坠”的介绍后决定和他做这笔生意的,讨价还价150大洋成交(有道是花钱买不到好心情,我最后给了他180大洋以表谢意)。回上海后向朋友介绍我最后一天的经历,他们都说我胆子忒大,一个女人孤身在外,和一个陌生男人单独出行,还骑的是摩托,边摇头边开玩笑说,没把我抢去当“压寨”的已经是好运气了。

老汪问我想看什么?我说想看一些纯自然的东西,最好别开发过,且告诉他,我喜欢摄影。老汪笑咪咪地对我说:那我们明天起个早,7点半出发。我先是一楞,来此地多日,前几天都是8点出发,司机好象还觉得我们挺早的,还没见车主赶趟子要游客起早赶路的呢。随即一喜,这个老汪,还真懂得点道道。
早上7点25分,我就上了老汪的摩托车。和老汪商量下来,我们依然走北线。老汪说,北线风光好,而且人为开发的痕迹比东线少很多。他要带着我走村窜乡,更加近距离地感受婺源。
清晨,空气依然清新,不一会儿便有薄雾升腾开来,虽然这几天最高气温都在25度左右,但一早还是微有凉意。远远的村落都象披上了轻纱,阳光透过轻纱照在白色马头墙上,时隐时现,近处的溪流依恋着嫩黄色的田野,一路欢唱而过。老汪把车匀速开到30码,我在他身后,边欣赏郊野的晨景,边听他一路介绍婺源的民俗民风。老汪告诉我,他是下了岗才去开摩的的,干这个行当两年多,其间接待过不少文人墨客,不乏大学教授、摄影家、史学研究者、建筑设计师等等,他知道怎么样投游客所好,让不同的游客在婺源有不一般的收获。老汪说,婺源是一个别致的地方,有些游客来看了一两个地方就觉得腻味了,说村子和村子差不多,景色和景色也差不多,没啥大意思;而有些游客来了一回,还来第二回、第三回,看了又看,舍不得走,这些人一般文化层次比较高,所以,婺源是个更适合文人赏玩的地方。曾经有个专门从事建筑研究的专家来此地考察,老汪作他的陪同,专家对婺源的建筑非常感兴趣,问老汪怎么看待婺源的建筑风格和品位。老汪从当地文化民俗的角度谈了许多感受,那位专家说,要把他的观点看法放到自己的专著里去。我那时候真有点后悔没带录音笔啊,只能在心里暗道:真是行行出能人!
说得远了,赶紧回来。
8点不到,途经丛溪,就是那部曾经影响了一代人的电影《闪闪红星》的重要拍摄地,潘冬子乘着竹筏去找红军干革命的地方。我的脑海还能回响起儿时那熟悉的旋律:小小竹排向东流,巍巍青山两岸走……。漂流的收费点还没上班,大门敞开着,任人随便进入。铜子们啊,在如此清新宁静的早晨,薄雾中的丛溪能不美吗?美不美看图片吧,呵呵。

在丛溪稍作停留,继续上路。老汪带着我走了两个自然村,这些村落溪水潺潺,古树林立,乡人淳朴,幽静宜人,唯闻鸟鸣阵阵,其与众不同的原始气息在清晨更是显露无疑。在一个村后,隔着清澈的溪流便是一片原始丛林,老树盘亘密布,草地湿润肥厚,踏足之上,如同踩在地毯上。时有白鹭和一些我根本叫不上名字的美丽鸟儿出没其间。老汪是个挺有童趣的汉子,他怕我这个城里妹子不适应走坑坑哇哇的地,拿起我的数码小相机就走进林子,随着鸟群的踪迹,帮我近距离偷拍了好几张鸟儿的照片。而我呢,则有了更多空闲来慢慢欣赏大自然的美丽。突然,老汪过来拍拍我肩头,指着不远处的树枝,兴奋地说:“你看,那是野鸡!”我随着老汪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见在一根不高的树枝上立着一只比普通鸟儿大几圈的灰不溜秋的东西,一听我们这里有动静,张开翅膀扑棱一下就飞跑了。我长这么大,终于看到野鸡长什么样的了,这个兴奋啊~~ 悄悄地跟大家说:跟城里的不一样哦 :)
临近中午光景我们赶到了洪村——出名的长寿故里。想当年,乾隆皇帝在京城摆下千叟宴,虹村的老人也有幸被邀专程赴宴呢。村口,立有嘉庆年间的石碑,石碑嵌于墙角,游人如不仔细,往往会错过,上刻五个大字:宪永禁赌博。长寿之乡,定有长寿之道,我想,除了良好的生活习惯,山好水好民风好,也是重要原因吧。走在虹村,遇到老人,我们总会攀谈几句,这些老人也多健谈,往往会比你聊兴还浓。

在洪村的最大收获是意想不到地探访到一件流落民间的宝贝。那是在我们随处溜达踏入一户人家,与房主老两口攀谈后,他们主动给我们看的。我们随着老人上了吱呀作响光线幽暗的木楼梯(这个小楼有200年历史,主人说马上要进行修整维护了,否则真要倒了),上得三楼,是个宽敞的凹阳台。靠着楼梯处,放置着一块依然泛着金光的牌匾,那可是这家祖上至高无上的东西,一块“四士大夫”金匾(见附图)。老人告诉我们,这块匾留下来不容易,文革的时候把它包好藏在阁楼的夹缝里,才逃过一劫。咱不是史学专业出身,对金匾上所述只能说是粗知。好象是道光年间,内阁朝议大夫洪钧等一班显要赠送同样光宗耀祖的族人的封号。我当时倒是对这金匾的材质更感兴趣,嘿嘿(瞧我这俗人的德行~)匾是用杉木板做的,外面裹的是真真实实如假包换的真金啊,我小心翼翼用手触摸了一下(不敢放肆地碰,因为金膜因为年代久远和没有专门保护脱落已经很厉害),的确很有质感哦:)那字是嵌入金箔内的,我不知道这样的工艺现在是否还在广泛使用么。对我们这种外行来说,能看到百年前不加任何粉饰和保护的实物,已经是大饱眼福了。临别时,我们建议老人从保护文物古董的角度出发,交国家收藏较为稳妥。
到严田古樟吃午饭,因是周五,团队游客许多都集中在这里用餐,且是上海游客居多。反正也就是看一棵近千年的古樟,没其它可玩之处,也没觉得有多大妨碍。不过倒是很想提一提那里的用餐环境。有许多包间,以仿古民居的设施摆设,还有博古陈列架,内有盥洗和卧室,游客可以在此小住(据说一天300多大洋)。平时空的房间就作为用餐包间处理,即便我和老汪两个人,也占了一个包间,给沏了茶,把我这个美的~~ 就算上菜慢点也就算了,呵呵。吃完午饭还在博古架旁的仿古红木椅子上和老汪聊了会儿天,也不见有人来问埋单的事情。于是,我们只得四处找老板娘。找到老板娘,我第一句话就是:“哎呀,总算把您给找到了,您就不怕我吃白食啊!”老板娘40来岁,面如满月,腰似水筒,笑带桃花,声如洪钟,随口便接我话道:“看您的模样也不象吃白食的呀~~我信得过!”人会说话就是占便宜啊,您看,就这么一句,我非但不会怪罪服务不周,还得倒过来谢谢老板娘夸奖,顺口赞一声老板娘长得娇媚水灵 :p
吃罢午饭,下午2点半赶到思溪延村。有句“名言”说的好:吃饭七分饱,吃得太实撑感觉反而没了。嘿嘿,这是有名字的来福说的言语,当然,我指的不是刚吃的那顿中饭:)
下午,阳光灿烂,气温上升,进得村庄,热气腾腾,这次进村碰到的游客可比那天早晨多了好多,一到村口就见人头攒动,不时有导游的小喇叭叫唤,顿时感觉全无。信步入村,安静了许多,可拍照的念头也淡了,干脆全神贯注听汪导解说,确也有些收获。
因为要赶下午5点半的长途车,我们只在村里逗留了一个多小时,便启程返回县城。我对老汪说:“今天一天跟着您走,您的摩托开得稳当没话说,就是我感觉没在骑摩托。”老汪乐了,说:“这容易啊,坐好啊~”话音未落,咱就象离弦的箭给射了出去……
此时,阳光已渐渐西下,把山野染成了暖色,公路上车辆并不多,春风咧咧,迎面打在脸上,隐隐有些生疼,近旁的山野快速地向身后移去。我看了看车头的路码表,车速60。一辆旅游大巴从身边驶过,抬头瞧见几个女孩贴着车窗正指指点点在看我们,我朝她们扬了扬手,琢磨着她们此时一定在说:这摩托上的女人可真能“疯”的。呵呵。

一想到马上要回钢筋水泥丛林,心情难免落寞,真舍不得这里的一草一木啊。正思忖着,老汪突然放缓了速度,把车停在了路边,下了车,他对我说:“我带你去喝婺源最好的水。”说罢便上了山道。走了没几步,老汪在靠近公路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我这才发现,在山道边有个泉眼正汩汩地冒着清泉。老汪说,放心地喝吧,这是真正的矿泉水啊!随即用两手捧起清泉大口大口喝起来,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任清凉甘甜的山泉滋润着有些生火的嗓子眼。路边来了位扛着锄头的老农,想是收工回家路过这里,老农满是皱纹的脸露着笑意,他指着泉眼对我说:“这可是花钱买不到的好水啊,每次经过这里我都要喝上几口的。”说完掳起袖子也蹲下身子起清泉大喝起来。
老汪拿过我的水壶,给我灌了满满一壶,说,回上海的路上喝吧,别买什么矿泉水了。放好水壶,抬眼环顾在斜阳掩映下的山野,一派宁静,心也不由得异常沉静,真的好留恋那种别样的景致和情绪,我知道,回到都市,再也找不到了……
(全文完)
|
请发表评论